生归死长

我次的cp一个比一个冷(ˉ﹃ˉ)

【龚二】 活(五)


本章有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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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五)分离与遗忘

天色阴沉,地上的灰土不时地被大风卷起,在空中飞荡。

睁不开眼睛的大风里,有人在向着皇宫里最荒凉一角前行,仔细看来是三个人,其中一人被拖在地上。

“可算是到了,就把他扔到这里边吧”。

“行,我看马上就要下雨了,咱哥俩没有让他在外面淋雨就算是仁至义尽了”。

“我看他那样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呢,这地方怪不吉利的,走吧,别磨蹭了,快走”。

“走”。

滂沱的大雨落下了,有雨水顺着房顶的漏洞流了进来,呼啸的大风将残旧的门板晃动地嘎吱作响。

两个侍卫打扮的人从一间破败的屋子里匆匆地离开了。

.   .   .   .   .   .

“三三......”

天色大亮,刺眼的日光让印飞星醒了过来,嘴里还在嗫嚅着龚常胜的名字。

纤细的身体上布满伤痕,一夜过去,伤口并未愈合,还在缓缓地渗血,左侧脸颊上是一道深深的血痕,可他却浑然不觉,只是慢慢爬起来,踉跄着向门口走去。

雨还在下,屋檐上流淌的水落到台阶上,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印飞星的衣角,印飞星茫然地望着这个荒凉的庭院。

这是哪里?他要去找三三的,刚走了几步,突然从走廊的柱子后面扑过来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女人,一双脏手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,长长的指甲在洁白的脖颈上留下血痕。

“是不是你,是不是你这个狐狸精抢走了殿下!”

“唔唔......”

“我要杀了你,只要我杀了你,殿下一定就会来看我了”。

女人的手越收越紧,印飞星喘不上气来,他拼命想要拉开女人的手,可是疯子的力气绝非常人能比的,整张小脸憋成了紫红色,泪水在眼角一滴一滴地滑落。

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身边了。

我会保护你的。

三三,会保护我......

三三......

印飞星的视线渐渐模糊。

脱力垂下的双手无意识地做出了一个手势。

奇异的现象发生了,但陷入疯狂喜悦的女人没有注意到身后,在被雨水凝成的水柱贯穿后倒下去的时候,她眼神里充满着不可置信。

被放开的印飞星斜趴在地上猛烈的咳嗽,泪水流了满脸,等到他看清楚倒在地上的女人的惨状时,他吓得退回门口,紧紧靠在门板上望着自己的手。

不是他做的......

星星不会害人......

不是...不是怪物......

.   .   .   .   .   .

这时一个下人提着饭盒走了进来,一见这个场面,什么也没有说,只是冷漠地将饭菜扔下,将女人的尸体拖走了,仿佛对冷宫出现死人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。

女人的尸体在雨水的冲刷下在地面上留下了蜿蜒的血迹,刺眼的红色让印飞星的红眸更加鲜艳,熟悉的场景,遍地的血迹,脑海里有一些残缺的画面在闪现,却又抓不住,脑子里传来的疼痛让他拼命抱住头,最终还是失去意识倒了下去。

模糊的场景,在一幕一幕地上演。

“太子殿下让你今晚去偏殿等他”。

“大皇兄让我去偏殿做什么?”

“我怎么知道,你去不就行了!”

“哦,好......”

一片漆黑的宫殿里只有他一个人。

听到身后的动静他以为是东方纤云,刚想回头却被人打昏在地。

“老爷,你看这批货色都不错吧”。

“不错,嘿嘿嘿”。

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身上被换上了白色的衣服,是一种惨淡的颜色。

他被绳子紧紧绑着,床下跪着一群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童,那人肮脏的手抚上了他的身子,令人恶心的触感。

不要...别碰我......

他拼命抗拒着,想要后退。

突然温热的液体溅到了他的脸颊,他一睁开眼睛,看见那个男人瞪大了眼睛,倒在一旁,死相和那个疯女人极其相似。

“你们应该感到幸运,可以给我们老爷陪葬!”

房门紧紧地锁住,他们被关在这座灵堂里,有的只是躺在中央的那个脸色惨白的尸体。

“你别过来,都怪你,你这个怪物!”

“就是,你不是会杀人吗?你快把那些人都杀了啊!”

“我没有啊,我不是......”

慌乱的解释被众人完全无视掉,无数双手推搡着他,最终摔倒在地。

火势越来越大,所有人都在尖叫着逃窜,火舌缠上房梁,烧断的木板砸在了他身上。

废墟里一个白色的身形动了几下,艰难地从散乱的木块断板里爬了出来。

他看到一抹露出的白,匆忙跑过去,“醒醒,快醒醒”,怎么喊都没有反应,手上的鲜红让他意识到了什么,他把人翻过来,却只看见了后脑勺陷进去的一块,顿时松开了手。

站起来环视四周,一个个惨不忍睹的尸体被烧的只剩一片漆黑的残墟湮没。

他向前走了几步,突然踩到一个东西,低头一看,是一只断手。

不断经历的这一切终于让他崩溃了,双手握成拳,他无意识地摇着头向后退去,剧烈的疼痛袭来,眼前被黑暗笼罩了。

现实中的印飞星醒了过来,他猛地坐起,大喘着气,额头布满了汗珠。

他还躺在走廊上,雨依旧在下。

细看来,虽然外表未变,但他的眼神是明显与之前不同的。

这是原来的,也是‘正常’的印飞星。

他走进这个破旧的房间,打量着四周,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,桌子也破了一个大洞,好在床铺上还比较干净,可以用来睡觉,一会儿还可以去这个宫殿里的其他房间看看,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。

从残损的床帐上撕下一块布来,走到外面用雨水洗干净,印飞星脱下衣物,擦拭着渗血的伤口,力度很大,反正他一点也不疼,自从那次火灾之后,他就失去痛觉了。

把自己处理干净后也没有包扎 ,只是简单地披上了衣服,没有干净的纱布,也没有药,不如让它随其自然。

回房间之前,他顺便带上了那个饭盒,拿到桌子上打开,是一盘子青菜,其中还夹杂着被虫子蚕食过的黄叶,还有的就是一个冷馒头和一碗白米糊。

没办法,怎么也得吃,他总得活下去。

可当他看到那碗白色的米糊时,记忆里闪过了那几个彪形大汉的猥琐脸,匆忙跑出了房间后,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呕吐声。

.   .   .   .   .   .

印飞星就在这个地方活了下来。

只有他一个人的冷宫。

他活得很自在,没有人会来打扰他。

没有人,就代表着安全。

只是整个人迅速地瘦了下来,本来就没有几两肉的身体现在只剩硬的硌人的骨头,一张小脸也失去了血色,变得如同白纸一般。

一天只有一顿饭,每次那个送饭的人来到的时候,他都想去和他说说话,可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。

或许,那个人只是当他是个傻子吧。

可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。

他知道自己还是会有不清醒的状态,因为经常会有晕倒的状况发生,在他明明没有去过的地方醒过来,然后脑海里就会出现一些模糊的记忆。

他最喜欢的事就是一个人在晚上坐在台阶上数星星,张大眼睛望着夜空,和它们说说话,那样就感觉它们好像是在陪伴着自己,不过他望着月亮的时候谁也没有想起,在这世间,没有值得他去回忆的人。

除了他......

白天闲着没有事情,他会打扫各个房间,或者处理那些在院子里长出的花花草草,也会画“正”字来记录自己度过的时间。

不过更多的时候是缩在角落里,一遍又一遍地被不时涌上来的回忆折磨地瑟瑟发抖。

他给墙边长出来的三朵蔷薇花起名叫小一,小二和小三,可后来它们也枯萎败落了。

他在各个房间里搜罗出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,每天把这个事情当做探险,他学会了画一整天的画,写一整天的字,有时候还会和一些小虫子玩耍,总要找些事来做,一天的时光实在是漫长的很。

而这一切,都与那个人无关。

他很感谢龚常胜,因为他把他从奴隶堆里救了出来。

起初想跟在他身边是因为安全,可以依附着他活下去,虽然有时候也会害怕他死去自己会再次陪葬,但总归是安全的,后来为什么离不开他了呢,或许...是因为喜欢了吧......

无论是安全还是喜欢,他不能再靠近他,他不能再靠近任何人,他会害死他们的......

他没有想过要逃出去,他知道出不去的,也知道离开这里之后没有人可以投奔。

在哪里活不是活呢。

.   .   .   .   .   .

在这个偏僻的宫殿之外发生了很多事情。

皇上突然驾崩,东方芜穹继位,龚常胜自请去边关镇守,身边带着的正是那个叫做春秀的婢女。

她说她是被大皇子救下的,龚常胜也没有仔细去探究,就默许她继续呆在自己身边,他累了,不想去想那么多。

这日龚常胜又带着一身伤回了军营,春秀迎上去,看着他腰腹处差点致命的伤口,再也忍不住了,“殿下,我求求你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......”

“怎么了,打仗受伤不是常事吗?”故作轻松的语气。

“殿下以为我不知道吗,殿下是在用不停的战斗忘记那个贱人!”

“......我没有”。

“骗人!那日殿下发烧的时候,我还听见殿下在小声地喊他的名字,他不过是个宠物而已,殿下就这么忘不了他吗?!宁愿用这样伤害自己的方式!!!”

“闭嘴!”从未有过的严厉让春秀害怕地噤了声。

他没有,他没有忘不了一个奸细。

他早就不记得那个人了。

他也不是在痛恨逍遥国。

他......

龚常胜低头望着自己因为整日握兵器而开裂的手掌,陷入了沉思,任由婢女和大夫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。

后来,龚常胜依旧是我行我素,那个白色的身影好像已经远去,深埋于心底了。

常胜将军的名号传遍了边关和两个国家。

.   .   .   .   .   .

茂密的树冠下,不知道谁在这里绑下了一个秋千,现在上面坐着一个娇小纤细的人,巴掌大的小脸上是一双灵动的红眸,挺翘的鼻,淡色的唇,美中不足的是过于苍白的脸色和左侧脸颊上一道淡淡的疤痕,他一下一下晃荡着小脚,开心极了。

原先破败的院子变得井井有条,连走廊上的柱子也被擦的干干净净,已经找不到什么可以收拾的地方。

小人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歌儿,一边前后晃着,又不知想到了什么,天真的小脸上闪过了一丝忧愁,他停下动作,目光投向了宫殿的大门。

三三......

为什么三三还没有来找他?

是因为他不听话生气了吗?

他很想三三。

洁白的小脚踩到翠绿的草地上,他想走到门边去,刚走了几步,一阵晕眩袭来,他蹲下身晃了晃脑袋,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,纯真的目光被冷静的近乎冷漠的目光所代替。

他知道那个‘印飞星’很喜欢来这里等着那个人,因为很多次他醒过来都是在这个秋千旁,在这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宫门。

他也望了那个紧闭的大门一眼,但最终只是转身走向了房间。

他不会来的。

即使来,他来接的也是他的小宠物。

不是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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